甘啟良 | 沉痛悼念一代植物学大师王文采先生
昨日惊悉北京植物研究所王文采院士仙逝,顿觉巴山哽咽,汉水涕零,王老的编外植物学子深感悲痛。
王文采先生毕生致力于我国的植物研究,发表28个植物新属,1370个植物新种,牵头编撰了《中国高等植物图鉴》,为《中国植物植物志》主要编撰者之一,晚年还牵头开展了彩板《中国高等植物图鉴》编撰工作,为中国的植物科研、推动我国农林牧业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两次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堪称中国植物科研的一代宗师,中国植物科研北斗。
王老是中国植物界少有的院士之一,日理万机,但对基层的植物科研工作却充满了极大的热情和关怀。我是一个业余植物爱好者,之前并没有与王文采先生有什么联系。2005年我在完成《竹溪植物志》编撰后,准备继续开展竹溪的植物调查,但植物的鉴定却成为摆在面前的最大拦路虎,特别是毛茛科、荨麻科植物,分类难度很大。当年2月,我得知王老是中国毛茛科、荨麻科权威专家,便冒昧地将一部分毛茛科植物照片寄给他,请求帮忙鉴定。没想到很快就收到王老的亲笔来信,将每一植物的鉴定结果写在信中。后来王文采先生还几次给我写信,让我把需要鉴定的植物标本直接寄到他家里,并对植物标本采集、分类方面的有关问题作了详细指导。2008年,我基本完成了竹溪县第二阶段的植物调查,计划编撰《竹溪植物志补编》,想请王文采老师给补编写个序言。王文采老师不仅很快给我寄来他亲笔写的序言,并对竹溪的植物科研给予了高度评价,他在信中说:“在长江中游地区竟然有有如此丰富的植物区系,这使我惊奇不已,由于甘先生对植物学事业的锲而不舍的追求,竹溪植物区系的‘真面目’终于被揭示给世人,对甘先生做出的杰出贡献,我深为钦佩。”
王文采先生带人真挚,与人友善可亲,一点伟人、巨匠的样子都没有。从年龄上看,王老师应是我的长辈,去北京理应登门拜访才对。2009年3月,我带着一些标本去北京请求李振宇老师鉴定。到了李振宇老师办公室,李老师便给王文采老师打电话,说湖北的甘先生到了。没想到王文采老师不到10分钟就来到李振宇老师的办公室,与我进行了亲切的交谈,将我拿去的有关毛茛科的标本进行了鉴定,还与我合影留念。这种礼贤下士作风令人终身难忘。
王文采先生治学严谨,谦虚自省,具有胸怀大度的科学情怀。一次,我将一种不认识的植物寄给王老请求鉴定,王老很快给我写信说,这个植物他不认识,可能是某科的植物,不是他研究的科属,让我请昆明所的某专家鉴定,他告诉我这位专家是这个科的权威。2015年前,我在竹溪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翠雀花,感觉可能是新种,请王老鉴定一下,王老很快给我回信,说可能是大花还亮草的一种变异现象,并用他发表某一新种后引起国外学者异议为例,提醒我注意一些植物的变异现象。后来,我和李新伟教授经过仔细研究,几个地方考察,觉得不应该是大花还亮草的变异现象。2017年,我们将其命名为美丽翠雀花,作为一新种在美国NOVON杂志发表。2009年,我在竹溪南部山区发现一种铁线莲,感觉是红木通。王文采先生在铁线莲专著中明确指出,红木通只产喜马拉雅山脉,过去国内的红木通标鉴定都属错误。王先生还把他的铁线莲专著复印件给我寄来一份。我通过查阅中国植物志和王先生铁线莲专著关于红木通的描述,觉得竹溪的这种木通作为新种不成立,应该就是红木通。在编撰《竹溪植物志补编》,我把这一植物作红木通录入。王文采老师不仅对我们的意见给予了认可,在编撰彩板《中国高等植物图鉴》时,还专门给我打电话征集美丽翠雀花和红木通的照片。王老这种严谨的科学态度令我敬佩不已。
王老走了,但他的精神将永存,并将激励新一代植物科研人奋勇前进,为祖国的植物科研事业谱写出新的篇章。
王文采先生千古!
甘啟良
2022年11月17日
王文采院士(中)与原竹溪电视台退休干部甘啟良(左一)、原竹溪县科技局干部谢从明(右一)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