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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切缅怀陈心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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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悼念
陈心启先生前些年，应福建农林大学之邀，从原来退休后就职的深圳迁居福州，为学校的兰花科研做些指导工作。福州城山清水秀，环境宜居，又是他的家乡，老两口有意在榕城安度晚年。后来，因感到年事已高，子女不在身边，生活上多有不便，前两年又迁到北京。几年间，陈先生断断续续或长或短在榕住一段时间。每次回到福州，他总要与兰友见见面，说说兰事，叙叙乡情。他乐于参加家乡福州兰协的兰友活动，特别叮嘱我兰友活动要通知他。他关爱兰友，热忱待人，坦诚直率，讲话风趣幽默。每每他参与的活动，总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在福州兰友的眼里，他是一位有风骨的学者，更是一位爱乡爱兰、慈祥有趣的邻家老人。以下记述我所知所感的陈心启先生二三事，谨以此文纪念先生。  图1 2014年陈心启为福州迎春兰展获奖者颁奖
发奋苦读：从英语差生到“英语通”
陈心启，1931年出生于福州朱紫坊。父母早逝，他靠打工赚钱维持生计。1953年从福建农学院毕业后，在福建省林业厅林业调查队工作了几年。1957年他报考中科院植物研究所唐进教授的研究生。由于他的英语成绩太差，唐教授无意招收他。得知这一消息，青年陈心启提笔给唐教授写了一封信。信中，他告诉唐教授自己艰辛求学的历程。更重要的是，他向唐教授保证，如果能录取他，他一定在很短的时间，把英语短板补上。唐教授深为他的志气和精神所感动，破格录取了他。
 图2 1957年，陈心启从福州到北京上学时留影
青年陈心启说到做到。跨进中科院大门后，他发奋攻读英语。在英语培训中，他每天晚上除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后，还额外写一篇英文作文。即使在那个年代政治环境不允许学习英语，他也偷偷地学。经过一段魔鬼式的苦读，他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成了同学中的佼佼者。后来，英语竟成了他的强项，以致有些留学回国的博士或科研人士，要发表英文论文，还要请陈先生过目才放心。一次在我们闲聊中，陈心启先生说，美国总统奥巴马的就职演说中，严格来说有几个地方语法有问题，可见英语已融入了他的血液。
每每说起这入学的事，陈心启先生总是感恩他的导师唐进教授给了他学习的机会。
 图3 2018年陈心启在福州鉴定兰花品种
凛然正气：“淡然”与“不淡然”
2010年1月11 日，全国自然科学颁奖大会在人民大会堂举行。陈心启先生作为《中国植物志》副主编，从胡锦涛主席手中接过2009年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的奖状。此前，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已空缺两年。这是我国科学界的大事，各大报刊都以头版头条做了报道。作为福州家乡的《福州日报》也作了通稿式的报道。我告知《福州日报》记者，陈心启先生是福州人，建议他们可以采访后做个深度报道。《福州日报》采纳了我的意见，第二天就刊登了对陈心启先生的专访，家乡福州人民为陈先生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和骄傲。
可陈心启先生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激动。他说，这是集体取得的成果，要淡化个人的名利。他认为，胡先骕、秦仁昌等许多老一辈植物学家已故去，他们没有列入获奖名单，胡先骕甚至连编委会成员都不是，但他们是功臣，真正的英雄。如果没有他们冒着可能被土匪绑架的生命危险采集的大量植物标本，就没有今天的《中国植物志》。
陈心启先生对于名利，一贯淡然处之。
前些年，福州一位青年科研人员，发现一种兰科植物疑似新种，但拿不准。我带他去找到陈心启先生。陈先生看后说，我带回去鉴定，如果是新种，你可以写文章在国际期刊上发表，不要署我的名字。
两年前，我力邀陈先生为兰友写一本兰花科普读物。我建议书名就叫“陈心启说兰花”，陈先生先是不同意，他说用个人名字做书名不好。后来，经我再三解释后，他勉强同意，但还要我再查一查有没有这种做法的先例。
 图4 陈心启编著的《陈心启说兰花》（2018年，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这也是他生前编著的最后一种图书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淡于名利、低调谦和的老人，却爱打抱不平。他说过，植物学家胡先骕学术造诣高，可他的学术成就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得到应有的肯定，有失公允。他还专门写过纪念胡先骕的文章，对胡的贡献做了高度评价。他曾把这篇文章给我看。
 图5 2018年福州兰友手捧陈心启著作签名本
对于学术界不良风气或一些官员拿腔拿调的作派，陈心启先生更是“看不惯”，无法“淡然”。遇到这种情形，他常常正言厉色，不留情面。他真性情，少世故，不媚权贵，嫉恶如仇……
陈心启先生身上有一种凛凛然清正之气。
自我拯救：独创一套腹部按摩术
20世纪80年代，陈心启先生腹部不适，被北京大医院诊断为肝癌。那时，他身体极为虚弱，体重骤降，仅几十斤，一餐小半个馒头都吃不下。“难道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陈心启先生不甘心，他要扼住命运的喉咙。于是，他查找中医典藉，依据中医活血通经等理论，自创了一套腹部肝区按摩术。他每天坚持按摩，数月后，奇迹出现了：他的气色好了，体重回升了，感觉身上有力气了……
此后，他十分重视身体保健，还编了一套手指梳头法。这些“规定动作”，他长年每天坚持做。一次，我到陈心启先生家，正逢他正在做梳头健身术，他认真地给我讲解了他的健身术的要领。他还说，有时间时要给兰友讲讲他的保健术，出一本保健的书……他常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语重心长地告诫年青人，身体一定要保养好，健康最重要。
 图6 2017年陈心启与福州兰友聚会
陈心启先生的一生精彩、本真、传奇。他曾写过一首咏兰诗，诗曰：
数片绿叶，一片素心。
不见浓妆，唯有淡淡香馨。
栖息于厅堂庭院，或者书斋绣阁案儿上。
静静伫立，默默奉献。
淡淡素裹，清清洁净。
植根华夏大地，源自幽谷山岭。
带给人间自然气息，兼有一片真心关爱情深。
……
陈先生写的是兰花，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写照呢？！
（刘宜学：福建科学技术出版社编审、福州花卉协会兰花分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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