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缅怀张新时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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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悼念
回想与老师初见,还是在1995年的1月份,当时在云南西双版纳举办第一届生态旅游会议,我当时就读于兰州大学数学系应用数学专业的硕士(本科是生态学与环境生物学专业),想报考张新时先生的博士,心中又忐忑院士大名之下我这个小小边陲的学生是否要尝试一下,于是想着借这次开会之际面见先生后,再做决定。会场上老师在主席台就坐,当时先生60刚过,慈眉善目,我于是想在会议休息期间寻找机会,没想到在路上与老师不期而遇,他单独一人在路上散步,我于是鼓足勇气,向前自我介绍,说了我考博的想法。现在已经记不清楚当时具体聊了什么,脑海中就是老师一人独自散步的情景。 回到兰州后我犹豫再三,由于个人的一些原因,迟迟没有报名。就在截止日期的前一天,张先生突然打来电话询问我报名情况,复习得如何,还嘱咐他手下的秘书把前几年专业课的试题寄给我。在老师的鼓励下,我最终决定给自己争取一个背井离乡,远赴北京深造的机会。 至今还记得我孤身一人赴京,在中科院古脊椎动物所考完试,之后去植物所面试的场景。感谢先生的认可与接纳,从此开始了与先生师生相伴二十余载的生涯。撷几段记忆与大家共同追忆我的恩师。 刚入所不久,老师唤我去他家,当时我住中关村88楼,老师家也在中关村,说他和地理所黄秉维先生谈一些事情,我去听听,做下记录。我一下很懵圈,这两大高手的学术会谈和交流,我这个学术小白能听得懂吗。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我踏入老师家门。黄先生非常平易近人,听了张先生介绍我是新入学的博士生,就招呼我一起坐下,之后他俩就开始谈工作上的事请,时隔多年,我现在才意识到当时的会面对我而言是一次多么珍贵的学习机会!可惜我现在印象深刻的只有一件“小事”,两位顶级科学家居然在讨论科学名词规范化的问题,说学界对一些专业名词的翻译或者使用太过于随意,五花八门。我原以为高手过招,一定是一些高深莫测我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没想到却是这样我当时觉得很小儿科的问题。这算是我踏入科研界的第一课,学术术语的严谨和求真,如果对一个科学名词都没有规范性和统一的认识,达不成共识的前提下,那么建立其上的任何研讨和后续研究工作都是站不住或者基础不牢的,因为对概念的理解就不一样。 还有一次,暮色中我陪张先生在中关村路口等一位客人,广州来的彭少麟老师,等了许久未到,我请先生回去,我替他等,他却说我不认识,自己一直坚持站在路口,可能怕彭老师外地过来,迷失在中关村的诸多条街中吧。 有一件趣事是与先生70寿诞有关,当时作为张先生的首位博士女弟子(这还是植物所董鸣老师考证后告诉我的),2004年我想在师大给老师庆贺一下,先生坚决不同意,后来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才以学术研讨会的形式得以办成。参加会议的都是研究植被生态学相关的师生,我当时给中科院院士工作局电话,邀请他们,记得接电话的一位女同志说了一句话,我还以为听错了,“70岁,太年轻了,我们一般80岁以上才会派人过去……”,当然,最后院士工作局还是来人了。先生看着会场济济一堂的师生,甚是开心,我想,他一定是觉得植被生态学后继有人而感到欣慰吧。是呀,70岁,太年轻了,就是现在86岁,也还不老,年初先生一份长邮件中除了问候还谈到了工作,还期盼着我们学生去美国相见,“……没想到现在见一面会这么难,我就一年一年的盼了……”谁知还没等到,竟然就驾鹤而去…… 最后说说先生和北京生态学学会的渊源。我这些年唯一坚持且持续保有高涨热情的就是北京生态学学会的工作了。最早记得是郭柯电话通知我当官了(这可能是我记忆中唯一一个带“长”的头衔),北京生态学学会的副秘书长,张先生是理事长。北京生态学学会挂靠在中科院植物所,第一届年会是在我们北师大举办的,当时我们的常务副校长史培军教授是学会副理事长,给与了物力财力上的极大支持,后来换届葛剑平教授,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们学会的工作。学会的工作郭柯老师会详细追忆,我就不再赘述了。 回想与先生交往之二十余年,受益匪浅,虽然我没有混出什么大的名堂,没能给老师贴金,但是唯一能让我聊以自慰的是,虽历经艰辛,最终在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帮助先生出版了两本书,一本专著《中国北方农牧交错带优化生态-生产范式集成》和一本译著《禾草与草地生态学》,以此为念,期盼与先生天堂相会。 下面是我受先生委托一起翻译《禾草与草地生态学》一书时,先生2015年自己修改的个人简介。 张新时,早年就学于北京农业大学和北京林学院。后赴美国就学康奈尔大学并获生态学与进化生物学博士学位,现任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和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中国科学院院士。曾在国内外长期从事野外植被生态学研究,包括蒙古草原、黄土高原草地、新疆的天山、阿尔泰山、昆仑山的山地草地和高寒草地、曾五上青藏高原和喜马拉雅山考察各种高寒草甸、草原和垫状植被,以及我国南方热带和亚热带山地的次生灌草丛。在国外则考察过北美大草原以及南美巴西的亚热带稀树草原和阿根廷的潘帕斯温带草原,法国和瑞士阿尔睥斯山的山地草甸和北欧各国的人工草地。曾主持过数项关于草地的国家重大研究项目和一项关于北方草地样带的国际研究项目。在鄂尔多斯沙化草地提出“三圈范式”,在南方亚热带和热带次生草灌丛提出“北流模式”种草发展水牛饲养业。通过对青藏高原多次考察提出在高寒草地退牧还草,停止得不偿失的藏羊天然草地放牧,保育高寒草地做为高原野生动物藏羚羊、野牦牛和其它高原珍稀野生动物生活和繁育的保育场,成为我国和世界唯一的高原野生动物园。曾获二项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和一项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曾组织十几项重大科技咨询项目,并多次向国家机构和中国科学院学部建议过保育天然草地和发展人工草地。 补记:这几天群中网站都是张先生学生们缅怀老师的回忆文字,想想自己真是很幸福,比起其他老师和同师门的兄弟姐妹们,我和张老师的接触算是非常多了,从河北、内蒙、青海、新疆到北美,野外考察我都紧随恩师;从植物所到北师大,办公室就在张老师旁边,每次老师来学校我们都会见到,也时常在门缝中瞄一眼,看看要不要帮老师订饭,有时候约老师一起;我们同住在一个小区,时常会被老师叫上门指点一二;张老师也时常会和我唠唠家常,问问工作进展。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回忆,以后我会一点点记录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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